捕鱼高手

*叶乐，哨向

陈果镇长带兴欣镇众人去素质拓展。所谓素质拓展，就是让新人们在集体生活和游戏活动中增进了解、形成团结协作的团队氛围。简言之，就是去度假。

做这个决定，陈果不免要顾及借住在她这个小庙里的那尊大佛，人事关系上隶属于霸图集团军的张佳乐长官。

叶修理所当然被陈果推到张佳乐门口询问他的意见，去或不去。陈果镇长坚决发扬团结友爱精神，让叶修尽量请张佳乐一块儿去。虽然我们度假那地方说不上什么好山好水，但是原生态嘛！设施可能比较简陋，卫浴还是有的嘛！

陈果在外头自言自语，还没念叨两句，叶修进去又出来了。

陈果大惊：“你被赶出来啦？你就不能拉下脸说两句软话吗？你……”

叶修歪着头捂耳朵，说：“他也去。”

“哈？”陈果看着叶修的眼睛，见他不似作伪，大喜过望，大力拍着叶修的后背，高兴地抱怨：“你不早说！”

叶修插着裤兜耸耸肩，笑说：“怎么，张佳乐看起来很不近人情吗？”

陈果忙摆手：“没有没有！我这不是看他挺苦大仇深的嘛……”

度假，哦不，素质拓展的地点是茗烟山庄，既然叫做山庄，那么就是在山里，地方很大，有树林有河流有温泉，树丛里放养了走地鸡，河边有竹子，河里有鱼，是用于净化水质的鲢鱼，也能吃，相当于一个大型农家乐。

今天要出门，张佳乐前一天晚上又熬了个通宵，实验室的白大褂都没脱，上了车捋下发绳倒头就睡，发绳上缠了好几根头发，看起来很有秃顶危机。

车上开冷气，陈果怕他睡觉着凉，就要叫叶修拿件外套给他盖一下，叶修已经拿了条毯子给他盖住肩膀。

张佳乐只是假寐，和哨兵一样，向导也没办法睡得很熟，张佳乐习惯的休息方式是闭眼宁神，这样随时能进入战斗状态。

抵达山庄，女孩子们亲亲热热地商量着去泡温泉，男青年们对温泉没什么概念，也要去尝尝鲜，于是大家都一块儿泡温泉去了。男女分开。本来叶修也要跟老魏、包子他们一起泡温泉，被老魏推了出去，包子还帮着老魏，特不好意思地叶修说：“老大，你得去陪嫂子呀！”

叶修隔着包子对老魏翻白眼，包子不知道内情您老可是知道的呀。老魏压根不甩他。

叶修只好出去了。

张佳乐不想泡温泉，大夏天泡温泉，那可太新鲜了。他随便找个树荫底下挂在栏杆边发呆，看见叶修过来，打量他一通就算打过招呼了。

叶修说：“去里面歇吧，有冷饮。”

张佳乐哼哼了一声算回应。叶修便把人扛起来，径直往里走。张佳乐顿时像个炸毛的猫，张牙舞爪地捶人，喊：“你干嘛！放我下来！”

叶修牢牢圈住他的腰，任他这么挣也没叫他掉下去，语重心长地说：“张佳乐同志，要团结啊。”

进去里面张佳乐还在叫唤，他本意是想叫大家见识一下叶某人的嘴脸，却听叶修一声轻笑，说：“你这样像什么呀。”

张佳乐如遭雷劈，一阵胃酸，也就泄了气。

“没声了没声了！”隔壁浴池，包子等人窃笑。

叶修掏掏耳朵，假装没听见。

后面张佳乐还是下水了，因为他想起来早上还没洗脸。叶修蹲在池子边看他坐在温泉里舀水洗脸，笑说：“你拿洗脚水洗脸。”

张佳乐浑不在意，这种话已经伤害不了他了。

这一间是两个单人浴池，适合于关系还行但还没有好到能在一个池子泡脚的两人。和张佳乐矜持地去里面换了泳裤不同，叶修脱光就下水了。张佳乐低头捂眼睛，骂叶修不要脸。

叶修舀水泼他，说：“车轱辘话说来说去就会这一句。”

张佳乐不甘示弱地泼回去，说：“你会的多，你说个新鲜的来听听啊！”

叶修说：“我怕把你骂哭诶！”

至于叶姓客人与张姓客人泡温泉泡得水漫了一地这件事传成了什么样就是后话了。

晚饭是嫩嫩的童子鸡炖汤下鲜竹笋，金灿灿的土鸡蛋炒笋丝等农家菜。

在这里，训练内容换了点新花样。山庄方面组织他们玩些常规的团队协作小游戏，这样一来张佳乐又不尴不尬地晾在一边了。他本人并不尴尬，看大家玩得开心，他也跟着笑。但是陈果总觉得他苦大仇深，笑起来也一副愁样子，请他一起玩呢，又怕他勉强。于是陈果把腰一叉下巴一抬，说叶修：“你也不知道照顾一下人家？”下巴指张佳乐。

叶修无奈耸肩，人还不稀得我来照顾他。

所以照顾家属情绪这种话是不能拿出来说的。叶修去跟张佳乐商量，请张佳乐大神给新兵们露一手。叶修跟张佳乐打交道多，最知道，若要张佳乐讨些什么，他总是好说话，若要施舍给他什么，他总是很臭脾气。

下午的训练提前解散，晚饭是烧烤。叶修带队去了河边。包子欢快地问：“烤什么？”

叶修指了指河里。包子这就撸起袖子和裤腿要下河去，叶修抬手让他打住，清清嗓子，说：“张教官要给大家露一手，大家掌声热烈点！”叶修带头鼓掌。包子更是给足了面子振臂欢呼。张佳乐尬到差点走不动，揉了揉脸控制好表情，这才板着脸走到前面去。

捉鱼是塔所里哨兵和向导的组合训练项目，不提供任何工具，徒手捉鱼。叶修与苏沐秋曾经联手创下最高捉鱼记录，此后十年这一成绩一度无人撼动。

常规的捉鱼操作是由哨兵负责捕鱼，向导帮助哨兵清除噪音，使哨兵更加清晰地感知鱼的位置与动向。而叶修跟苏沐秋用的是一套全新方案，哨兵赶鱼，向导使用精神力把鱼震晕。此后几届都有向导效仿，杀伤力最强者要数74期的黄少天，那是一个让人不愿回忆的午后，74期向导黄少天叉着腰往河里滔滔不绝地倾倒垃圾话，一时间乌云蔽日阴风怒号，浊浪排空鱼虾翻塘，岸上学员不论哨兵向导悉数倒地，只有喻文州坚定地站到最后，帮黄少天捞鱼。此事究竟多少戏说，便全由看客裁度了。

张佳乐要演示的就是炸鱼塘。叶修脱了鞋袜卷起裤腿下到河里，过会儿跟张佳乐比了个OK，张佳乐把手伸进鱼塘里搅了搅，轻声吐出一句：“爆！”河流依然静静地流淌，并没有传闻中的天地变色的景象。

而张佳乐已经站起来擦手了，指指身后，说：“快下去捞鱼吧。”

叶修抱起一条肥硕的鲢鱼，喊：“快来捞鱼！过会儿鱼就醒了！”在他身前，十几条大鱼静静地浮上水面。

“吃多少抓多少啊！”叶修喊。

老魏叶修和包子三个负责烤鱼。鱼从背切开，白酒去腥，盐入底味，夹在烧烤夹里架在火炉上烤，刷油，翻面，金灿灿的油滴进炭火里，烟火燎上来，给烤鱼熏上烧烤特有的烟熏风味。

“来，姑娘们先吃！”第一条出炉的烤鱼先给了陈果和唐柔。陈果推给张佳乐，他在这里算客人，该他先吃。张佳乐笑一笑推辞了。

叶修给鱼翻个面，撒一把孜然，笑说：“别推了，马上好！”

张佳乐抱着胳膊说：“多放辣。”

叶修撒了点辣椒面，张佳乐仍说：“多放点，多放辣才不会腥。”

叶修发笑，说：“待会儿自己蘸。”

鲢鱼刺多，H城区吃鱼多，陈果又是苦过来的，吃刺多的鱼很有心得，豪爽地帮着唐柔挑鱼刺。张佳乐在K城区待了多年，并不擅长吃鱼，啃一口烤鱼，从嘴里掏出好几根鱼刺。于是叶修又被推了过来。

张佳乐难得不犯犟，趴在桌上看叶修挑鱼刺。他没说，所以旁的人不知道，精神力炸鱼塘很劳神，尤其河里都是大鱼，更费劲些。黄少天炸鱼塘逸事里十句有九句是戏说，但喻文州帮忙捞的鱼这一句是真的，因为黄少天炸完鱼自己也晕了，原因有两方面，精神力消耗，以及说话太多大脑缺氧。

叶修挑鱼刺挑得很难看，一块鱼肉挑成了鱼蓉，但是确实挑得干净。“鱼刺是有规律的，这一排都是刺，喏，挑出来就干净了。”

张佳乐吃了一块鱼肉，果然没刺，于是下一块鱼肉就让他满满地蘸了干辣椒，看得叶修眉毛一跳。叶修看着他吃下去，嘴唇辣红了几分。

张佳乐拍他手背，催道：“哎，你接着挑啊，别偷懒！”

“好。”